氢气又沙雕的北极点

缉熙 5 end(苍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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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口气填完辽!

反正自己爽完了😇


这篇本来打算最多1w多,没想到写完已经3w了。

这更也有个7k上下,可以慢慢看~



虽然自己写得挺满足的,不晓得大家看下来如何🤔,欢迎留言告诉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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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


金鎏影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吵醒的。

昨晚似乎和苍说话说了很久,后来苍是回山里头了,他原本想等苍回来,怎么就一觉醒来了。他还没盘整清楚,便睁开眼,愣愣地瞧见门开几个人影在往里头张望。

“……是谁?”他警惕地往里面躲了下,哑声问道。

“金道长,我们是来找苍道长。”

“他不在。”

“出去了吗?”

“嗯。”

外头的人交谈了一阵,便有人往里面回话道:“知道了,那我们在门外候着。”

“请随意。”

金鎏影慢慢下了床,环顾四周,原来这间破旧神堂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破败,边边角角还留着收拾粗糙而残留的灰白蛛网。自己能够看见,说明苍已经封魔成功,如此看来并不用为他牵心,只需等他回来就好。

他决定稍微收拾一下床铺,打发时间。

这几日,他昏昏醒醒,原来躺着的地方是这样子。要是自己眼睛看得见,能安心睡着才有鬼了。

忽然,他发现床尾和被褥纠缠着一件和粗布画风不一样的物件,抖落出来一看,原是苍的那条浅紫色丝质披肩。



29


金鎏影将披肩捧在手中,坐回床沿,这么多年了,披肩的熏香气味早就消磨殆尽,他只触摸着布料纹理,在披肩的一角发现了一处商号的印记。

他也终于寻到这条披肩的渊源。



30


由于上山前的无比憧憬,就算上山后,金鎏影依旧心里将苍捧得很高。他自诩天赋高于众人一等,期待未来总有一日会与苍并肩。

可是,苍其人疏懒简傲,最多人群中朝他的方向望两眼。金鎏影有时会想,自己来玄宗第一天便拜托宗主引见苍,尽管他们的确有些言语交流,但实际上或许根本没有在他心中划下任何印象。

其实,这样才符合自己当时伏案在书桌上勾画出的每一张神像。

追逐的过程就是这样,还遥不可及的时候,他是指引的道标,可渐渐相距不远,怎会甘心永远落在他身后。怀着复杂的心情,金鎏影终于有一日被选中与苍做搭档,到宗外完成一桩法事。

他一向做事认真,早早便来到山门等候,而苍姗姗来迟,还边走边收拾衣襟发冠。

都怪他自己天没亮就爬起来,昨晚就收拾完法器,早膳也没心思用了,比约定早了快一时辰到了山门。

金鎏影原本百无聊赖,坐在大石头上,望见苍小跑而来,便跳下站稳,可一时半会,除了一声“师兄”,也没想好该说什么。

“金鎏影,你等很久吗?不好意思。”苍和他对上眼神就称呼出他的名字,这倒让金鎏影愣了一下,掐指一算自从他们初见,多少年过去了,这算是他们第二次交谈吧。

金鎏影迅速眨眨眼,忙摇头:“并没有很久,我也才到。”

“刚遇上你们斋舍的道子,说你很早就出门了,早膳也没用。”

“啊,额,没有……”金鎏影心虚地看向他处,手中的剑鞘也握得更紧。

眼前的人抿着笑意,在怀袖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三个包子,然后塞一个给他:“你吃一个能饱么?”

金鎏影真是拿也不是,不拿也不是,只好礼貌地接过还有些余温的包子,尴尬地点点头。

“那太好了,我要吃两个才饱。”苍说着,就兀自走前头了。

“……”

真是一点也不酷。金鎏影心里嘀咕,但也乖乖跟上去,问道:“师兄是遇到了谁?”等他回去一定算账。

苍一边咀嚼一边望着天边沉思:“就是那个谁,什么荆衣?你们那边是有人叫这个吧?”

连同修的名字也记不清,还说是大师兄。

金鎏影叹口气,只能摸摸鼻子,实话实说:“如果是紫荆衣那就算了。”

“金鎏影,看来这些年你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。”苍瞧了他一眼,戏谑道。

“……”

是他还没学会做人的道理吧!这人也太幻灭了。金鎏影无语地闭了嘴。

等苍悠哉地啃完手头的包子,顾一眼金鎏影,发现他仍把包子抓在手上,咦了一声:“你不饿吗?”

不要纠结这个了……

“还好。”他还是象征性咬了一大口,结果太大口差点没噎住。

苍没注意到他吞地艰难,只上下打量他腰身,点点头:“饭量真小,难怪瘦了些。”然后又接着赶路,老半天,又扔一句过来,“不过,吃得少好像将来辟谷就省力一些。”

这叫人怎么接话?!

“嗯,师兄说得有理。”

苍又看向他,认真道:“我发现,你变得不有趣了。”

金鎏影那是心头有些被触到,但也立刻腹诽了一句,你也没想象中那么仙。

“哦,师兄还记得什么有趣的样子?”他终究品了半天,忍不住追问。

苍沉思片刻:“你那时候……”可转眼端视了身边之人,又笑着收回了话:“现在看看你,好像也挺有趣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还是有趣好啊,不然跑出去十天半月的,多无聊。”苍自顾自说着便快步往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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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到了目的地,苍工作时候又是另一幅面貌了,那冷冰冰的眼神虽然曾让金鎏影心驰神往,但如今看来不免有些生怯。金鎏影是第一次外出,难免又出些纰漏,苍会不动声色地帮他调整,只是仍是工作中的肃然神态,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。

晚上,主人请客招待,他们两人被邀了上座,金鎏影才勉强按下垂头丧气的心情,往周遭打量一番。此地冰寒,主席间都是衣着裘貂的富贵人。他们两人的确有内力护身,不用层层叠叠地穿。可尤其是褪下郁罗箫台的繁缛法服,道袍朴拙难免在人间更显单薄寒素。

思量间,苍忽然凑去,问他语:“还习惯吗?”

金鎏影忙回过神来,拘谨地点点头:“今日师兄提点都记住了,之后不会仓促……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苍不待他说完,便只拍拍他肩膀,转而与主人应酬了。

尽管讲话有点白目,他还是厉害的。回想法坛上的情状,的确是传说中的苍。

金鎏影一面想着一面目光追着苍,看他游走在一群富贵人之间。

他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,果然他们也很关心苍衣着单薄,要派人送两套锦裘给他们,却被苍推却了。金鎏影想想,大概他是会嫌穿成和他们一样,就沦为俗类了。


过了几日的一个下午是休息,苍躺在房间里白日睡觉,金鎏影则偷偷溜了出来。

他在大街上逛了一圈,边城也就席上的趣味审美了。这时候,他忽然发现自家商号居然在这里也有分号。

回转时候,已是日落时分,金鎏影生怕迎面遇上苍,刻意将包装精致的披肩藏在身后走,结果都没有苍的动静。他推开房门,天都全黑了,苍还在睡觉,还打着鼾声。

不过,人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物种,幻灭这种事情一次两次也就习惯了。金鎏影摸黑轻手轻脚地挪到苍的床前,悄悄将礼物放在枕边,然后又蹑手蹑脚地拉开门离去。

次日清晨,金鎏影暗搓搓趴在窗户,看着苍在院中安排当地的道士准备早上的科仪。而苍交代完,便仰头朝金鎏影的窗户望去,金鎏影被看个正着,差点没翻一交,然而苍只是面无表情朝他喊:“金鎏影,快下来吃早饭了!”

苍特地往金鎏影碗里垒了三块饼,拍拍他的肩膀:“多吃点。”

所以,他到底收没收到?就在眼前不可能没发现吧。

会不会小厮给他收拾去了?也没见到这里的下人手脚多勤快啊。

那他知道是自己给的吗?这场的诸位恐怕没有谁有他金鎏影这样的品味吧。

可毕竟也是间有名的商号,万一他以为是别人买给他的呢?害,金鎏影带资上山苍会不知道?

金鎏影在肚子里正方反方激烈辩论,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居然吃完了三块饼。

“你今天胃口不错。”苍不知何时又转了过来。

“呃,嗯。”金鎏影一吓,这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,该出现时候没人,不该出现时候到处闪现。眼看苍又要兜到哪里去了,金鎏影喊住他:“苍师兄。”

“何事?”他一边整理刚换上的法服一边回头看。

“我看你睡很久,你昨日很累吗?”

苍舒展下腰肢,道:“我没事的时候,都会睡觉,也不全是因为累。”

“从下午睡到晚上,头不晕吗?”

“准确来说,我睡到了今天早晨,精神特别好。”

真是服了。金鎏影也不知该接什么话,只好无语地端了盘子去收拾。

“金鎏影,你倒是很关心师兄。”苍朝他来一句。

他身影一顿,等着苍再说些什么,等了半天一回头,人已经不见了。

算了,反正习惯了,就当是放在供桌的祭品吧,自己心意到了就好。


然而,就在典仪结束,最后热闹的聚餐时候,他抬头便见苍正围着那条浅紫色披肩与人喝茶交谈。

金鎏影忽然发现,其实苍非常适合那些高级织物,平日那些素布道袍真是埋没人了,还是自己有眼光。

苍注意到金鎏影站在一旁看,便招呼他坐到身边来。

刚落座,苍便凑过来耳语:“很暖,谢谢你。”金鎏影瞪大双眼,正回过神来,一转头,苍正朝他笑着。

“你……你喜欢?”他心里窃喜,神情也轻松下来,牵起垂落部分的披肩,指着解释道,“我在想你可能会不喜欢夸饰的织物,特意挑选了隐秀的款式。”

“夸饰也罢,隐秀也罢,美丽的事物都是值得喜欢的。”苍难得补充自己的话,“美丽的事物没人喜爱才是暴殄天物,修道人亦不为也。”

金鎏影辨了好久,才红着脸含糊回道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苍眯着眼缝瞧着他,颔首道:“金鎏影,就像你的名字,你的人一样。”

他的话,混在热闹酒色的酒席间,掩在喧哗鼎沸的人声中,最后沦在滚滚时光的辙尘之下。


32


从那以后的金鎏影就像发动攻击一般往苍那里投东西,物件太多,他也不会去记每一样,每一件都像是落入清水的墨染,渐渐稀去,了无踪迹。

重新看见这个熟悉的商号,才令他翻找起来,这段其实一直未曾忘记的记忆,也许细节有了他如今情感的粉饰,可有一点是不变的,那就是他对于苍的爱慕受到回应,是这段记忆不会与其他重叠混淆的地方。

这方披肩,后来从没见苍围过就是了。只是没想到他竟一直带在身边。

金鎏影怀想心事,将披肩小心折叠好,正要摆回包袱里时候,外面候着的人群骚动起来,是苍回来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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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闭严实仍有充足亮光,依稀可以想见,今天是不错的天气。

金鎏影拉开的对开的门扉,苍正在和围绕着的村民争执。他刚从门缝现出身影,苍便看了过来。两人对视一阵,他掩抑心绪浮动,只朝庭心归来的人点点头,苍也露出安心的笑意,接着和村民们周旋。

他复退回室内,背靠着门框,才两日未看见苍,怎么已经如同隔了数年。他们修习奥妙道术,就算再过百年,面颜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,可是刚才那瞬间却又让金鎏影感觉陌生。

事实上,苍从第一次见到他以后便没有太大的容颜变化。而在金鎏影心中,苍的印象却有好多种。被他精心勾画出来的静穆神像,难以接触的朦胧道标,端庄凛然的不败之姿,是触手可及的温暖怀抱,近在耳畔的沉声低语。唯独没有刚才一眼的姿态,狼狈而疲倦,满身风尘。

原来村民之间谣言四起,众人等候不耐便围了旧庙,还好苍本身就有黑白讲的本事,算是说通了他们,大家便交头接耳地扛着农具撤去。

人群热闹地各回各家,苍神色却不好看,沉了眼神慢慢往里头走,一推开门发现金鎏影侧躺在床上背对他。

“鎏影。”他大步过去,坐在床沿。

金鎏影卷着外袍腾得爬起来,跪坐在榻上,伸手按住苍的双肩,皱眉眼直勾勾地检视对方,这架势要端详是哪里缺斤少肉了。

苍板肃的面孔也松懈几分,失笑道:“如何了?”见他琥珀色的瞳子转出神采,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。

他突然凑上前去,嗅着苍衣襟,有不好闻的气味。好一会,又坐直身子,不晓得在想些什么。

苍仍是心情不快,语带情绪:“方才他们竟想围了你,原来他们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,你早就是他们口中认定的下一个感染者。”

“我是的确被感染。”这倒是他们理缺的地方。

“感染的人诚如他们所言被关在山洞中,我当时便想后山之路复杂崎岖,他们如何定期送饭与把守。”

金鎏影看向他,不确定地低声说:“所以……他们都死了?”

“我刚才简单将他们起坟,埋在一起。”

金鎏影叹了口气,抚摸苍的侧颈:“然而没人提及他们生死,动手的一定是村中之人。”

“他们定是顾忌我,才没有立刻绑了你。”所幸苍带回来的是封魔的好消息。“若晚封一步,便生万一了。”

“算了,你为他们封印盲魔也算是随手的好事一桩,就别放心上了。”

苍沉默不语,打量旧庙内室四周,本应供奉三清的位置,空荡荡的。

“累了,我想睡一会。”他闷声说着,也不等金鎏影回应便褪鞋袜,登床榻,直接就着金鎏影的双膝腿面就和衣躺下。

“你……唉。”金鎏影也只好任由他行为,这些天苍未曾好好休息,几番动用真气,奔波山林,又遇上他这个不拘小节的性格,早已有些凌乱,更显憔悴。他小心将枕在腿上之人的发绳簪子解去,五指耐心扒梳着浅棕色发丝,将散下的长发拢到耳后。

“你也会憔悴,真是辛苦了……”金鎏影忍不住小声叹道。

苍半睁着眼,长睫翕动,空望一阵,好像想起什么似的,突然眼神一亮,道:“对了,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?”

“蛤?”金鎏影一愣,眼看着苍将手按在他的腿间,顿时想到了什么,浑身一凛。

——等等,这种场合没必要吧!保不准还有人在听墙根啊!

苍对金鎏影的瞬间变脸,觉得有趣,终于松出笑意,明知故问:“诶,你想到了什么啊?”

金鎏影一脸纠结,俯下身压低声音,恶狠狠道:“至少离开这里再找地方做!”

“你脑子转这么快,原来是你想要啊。放心,这个自然是不会落下的。”

奸诈的苍,总是套他话,真是太贼了。金鎏影气得心里随手抓来一只松鼠疯狂揪毛。

“那你在讲什么?!”他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到脑后,已经很忍耐自己没有真的揪手上的浅棕头发。

“昨日是我生辰,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件礼物?”

这倒奇了怪,金鎏影送苍一院子礼物,从没有遇上苍自己来讨礼物。

“说来,我现在看得见了,你不就已实现愿望了。”

“这不能算数,我亲手办到的,不是别人给我的,不能算生日礼物。”难得见他低级的无理取闹,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。

金鎏影没好气道:“日月星辰我可摘不下来,还有什么好送你的?”

苍翻过身来,正面躺着望向金鎏影的脸,认真道:“你为我画一幅画。”

金鎏影被这个要求噎住了,眼睛眨闪,没道理苍也顺着记忆来到他们在山居别业的那个下午。

“你为何突然要求这个?”

“我想知道,现在你心里我究竟是怎样的。”

“大概已经是凡人了。”金鎏影笑了起来。

苍也跟着笑了:“我是何时下凡的?”

这是一个好问题。

或许在偏殿和他斗嘴的时候,或许在山门塞给他包子的时候,又或许围上他精心挑选披肩的时候,而原来他意识到苍落下神坛,来不及茫然若失,早就为另一种情愫填满。

“那,我在你心里又是如何模样?”金鎏影终于忍不住问。

“你啊——”



34


其实,苍早就注意到他了。

苍从记事起便一直都是在封云山上,道者清心寡欲,谦冲和顺,就算他慢慢成为同辈中的先进,也自然要表现出他以为的虚静淡泊,从来古井无波。

只是没想到他也能见到一抹不一样的光彩,从此古井生波。


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山人,道境俗间众生,趋利好名假道慕玄者不计其数,手执麈尾胡说八道者过江之鲫,但眼前同样出身俗世的那人却让他永远难忘。

神采奕奕,风姿卓绝,全身散发着山上从未见过的生命力。

回忆是模糊的,或许他的印象是垫上了无数滤镜,可他那一刻的动心是真实的。

他好奇于金鎏影,也好奇于自己从未有过的心情,以至于师尊让他做向导,他竟自顾自陷入沉思,走回了自己斋舍,转头再想在茫茫道子中将人挖出来,已经没有缘由了。好在那人的确是一尾藏不住的龙,终有一日已有资格代表玄宗外出。疏懒世事的苍偶然从宗主那里得到这个情报,立刻主动要求他来带金师弟下山。当时,原本宗主属意同是一脉的赭杉军带金鎏影,没想到大弟子太阳西边出来,主动要求工作,天道都要酬勤,他做师傅的自然也要鼓励,于是应允苍。

出发前,他难得晚上睡不着了,嗯,一定是白天睡太饱,可翻来覆去到夜半却又莫名其妙睡着了,被隔壁的翠山行催促起来时候,已经快到约定时间了。

“糟糕。”他匆忙换了衣服,掐指一算,如果是约定时间,这时候说不定金鎏影也才出门,他转了心思,特地绕往隔壁山头斋舍走。竟迎面遇见紫荆衣,问起金鎏影,被带着起床气的师弟阴阳怪气了几句,哟,您接驾也太迟了吧,金木头天没亮就爬起来,早出门了。

苍注意到紫荆衣手中的饼腾着热气,又问道:“他早膳用了吗?”

“这人心里挂事,就吃不下东西,也就是这点出息。”紫荆衣眼珠骨碌碌一转,声音又提起来,“等等,你是他妈吗?管这么多!”

苍头也不回地摆摆手,直接去他们道奇的餐舍快速抓了三个包子,赶紧奔去山门。

老远就看见衣着玄素相间道袍的人,支着下巴坐在石头上。

那时的金鎏影褪了一身肉眼可见的耀目华饰,但眉眼模样分明还是那熠熠生光的神采。两人开始的谈话,苍发现他沉稳了些,虽然对于修道人来说是好事,可他觉得等待与期盼许久,竟是疏远了,这真不好。好在,金鎏影气性毕竟摒不住,原来谦逊讷言不过他披着的皮,他还是那样冒着精气神的光。

休息的下午,他本打算难得有机会和金鎏影聊聊,可刚想先午睡一番,竟教人趁机偷溜了。

好吧,许是年少贪玩吧。

苍这下睡不着了,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帐顶,窗外映来天光渐暗,这金师弟怎么还没回来。在他等不耐决意要出去寻人时候,门被小心推开,苍连忙仓促装睡,还刻意发出熟睡声响。来人悄悄走来,放了一件东西在他枕边,等了一会,不可察叹息一声又悄悄离开。门彻底掩上后,苍忙爬起来查看,展开惊讶发现,居然是一条全新的紫丝披肩。

美则美矣,可着明显不是自己平日的衣着风格,再觉得宝贝也没机会穿。

金鎏影这种三句话问不出半个字的人,苍觉得也不太好直接直球询问,于是决定在最后一天的宴会,直接穿上示意金鎏影。当他们坐得很近时候,金鎏影面露惊喜,终于絮絮叨叨出来他如何进行一番挑选。

苍本该礼貌地回应一声感谢,可不知怎么,话到嘴边就有内味了。

算了,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,总之,苍是从来不会对他言行后悔的。退一万步,就当做自己也还年少吧。年仅两百岁不到的苍道长,当时确实是这么不要脸地想的。

可偷偷观察金鎏影,宴席花灯照在他微颔的脸上,目色漾漾澄澄,他居然是难掩的得意。

心意相通,人间天上哪里寻得比这个更好的事情呢。

从此后,道弦的师弟师妹都在夸师兄怎么就精神抖擞起来了。害,这话说的,好像自己从来都是废宅道长似的,但苍一点都不生气,他只又神情自在地将一件金鎏影暗搓搓塞来的赤金摆件放进匣子里,咔哒一声落下小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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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终有一天,他们选为两部的代表,来到定天坛斗法。

金鎏影于情是他在意的师弟,于理吃人的嘴软,拿人的手短,即使金鎏影之前再三要求全力以赴,苍也势必会给他放水。

他自然没想到金鎏影其实在他不可知的修习中,道行已经真的能在奇部数一数二了。金鎏影毫无保留而来,苍也不愿因为放水就简单败去,大师兄的面子还是要的。

于是便有了定天坛一天一夜的比试,苍毕竟内功更胜一筹,初阳东升时刻,他一挽剑花收住最后一式:“承让,鎏影。我胜了!”

金鎏影开始还怔怔地望着他,终于还是释然笑了,任由苍上前抓住他的手:“祝贺你,苍。”

苍心中登时腾起无比满足,人生独行至此一路顺遂,眼前之人仿佛就是仙真适时恩赐自己的并肩之人。晨光洒满金鎏影全身,熠熠生辉,他瞳子流转光彩,双唇细微一动。

千万不要说破坏气氛的话。苍心里想着便反手轻掩金鎏影的口鼻,金鎏影茫然地眨了眨眼,他竟不知何来心思,凑上去,衔住光辉。


他冲昏头脑盲目拉着人跑下山去,也不晓得金鎏影竟会领他去昔日的山居别业。

环顾那片温泉别墅,金鎏影如若没上山成为道士,他可以荣华富贵,悠然自得度过一生。这让苍更相信无形之中,遇到彼此是上天钦点的嘉事,他们就是彼此命运之人。

两人来到罕有人至的温泉,这的确是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俗世生活,竟也真的有趣味。

他一面泡着温泉,一面突然就想通了,他喜爱金鎏影那种源源不断的生命力,其实是源于自己见到金鎏影以后,身上不断滋长起来的蓬勃生气。

他开始觉得快乐,觉得有意思,觉得自己跟着焕发出活力。


所以,金鎏影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子?



36


“你啊,于我就是,”苍闭目沉吟好久,嘴角舒展出一丝笑意,“天道下济而光明。”

金鎏影得意地哼了一声,只许久没头没尾悄悄追了一句:“那和你站在一起,也太过刺眼了。”而苍也只是敷衍样子地嗯嗯两声,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。



37


两人是早晨离开的村庄。本提出会派分坛之人过来善后,前一天还商量得好好的,可过一天就有村民又声称长老决意不必派人辛劳。

走出那间破败的三清宫,苍是头也不回,只有金鎏影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,最后叹息一声追赶上去。

不同于进村时候的严守架势,离开时候只有不远处零散闲站着几个村民,一动不动望着他们,金鎏影又是警惕地一步三回头,似乎他们真要候到两人出了视线范围,不再折回才罢休。

到头来一场封印盲魔,结果却是村民们对他们避之不及。苍本身也不在乎虚名,就算村中捧他做救世主,他也不会自伐其功,自矜其德,况且他从来可度者度之,不可度者随便,就是金鎏影还嘟嘟囔囔替他抱不平。

苍负手行在路中,山风仍能兜卷起深色披风下摆,趣味地斜睨一眼:“其实并无吃亏,我只是在救你。他们不过赖你福荫,顺便罢了,不用理会。”上次背着人走在后山,严肃紧张又狼狈,现在一切落定,他又自信地摆回那副让人讨厌的神棍腔调了。

“哈,你心态也太好了,还不是差点阴沟翻船。”金鎏影撇撇嘴。

苍又瞧了他一眼:“天永远是站在我这边的,如何都能逢凶化吉。”

金鎏影不晓得又七想八想了什么,突然踢了几下路上的碎石子,好久又开始嘟嘟囔囔:“此回,若是我救你就好了。”
“分什么你的我的,傻子。”苍睡一觉之后,看上去的确心情不错,真是抓住分分秒秒逗猫,不,逗人。

懒得理你。金鎏影不爽地看看他,不说话了,赌气走快了些。

“这件事让它过去吧,我们也该回归正事了。”

苍喜滋滋地跟上来,抓住金鎏影的手。那人虽然一脸闷气,但是也不抗拒。反正,在苍的体温蹭到他的肌肤时候,火气早就灭了太半了,可嘴上还是凶巴巴地不能轻易饶过。

“你又要做什么?”

苍神秘兮兮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碎银,凑过去发出恶魔的耳语:“晚上选一间好的房间。”

金鎏影眨眨眼,不自觉空咽了一下,眼神躲闪到一边草丛:“你也不看看辰光,原本还多腾出一天,现在恐怕脚程紧回去复命也要迟个两三日了。”

“反正迟一天和迟几天已经没太大区别,到时候就回复这里封魔耽搁了。”苍师兄还是正版的苍师兄,划水摸鱼代表队的种子选手,“再说这些天累到了,总要让人喘口气吧。”

“你就不怕更累!”

“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嘛。”

宗主要是听到爱徒这么用《道德经》,肯定厥过去。

不过,师兄都这么说,于情于理师弟怎么好再说个不字,赶紧从善如流吧。

“……呵,我倒要看你如何其用不穷了。”

“好好见识吧。”苍笑着自负道。



38


夜极深,静悄悄,连隔壁间隐隐约约的运动也消停了。

苍展现当家气势,来势汹汹吃了三遍。不过,这不重要。能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,凑在一起,肌肤相触,发丝纠缠,说几句白日里难以启口的亲密话,才是重要的事情。


其实,金鎏影还会时不时被邪魔翻起的旧账触到,但也会被回溯的美好情愫掩去。苍就在身边,只要他在身边,就能帮助他轻易地推去压力与不安,止住记忆角落的暗藓蔓延。

苍睡得沉,还是无声无息的,金鎏影却没有睡。想必是自己这些天睡得太多了,但是苍向来就是好睡,怎么睡都不觉得太多。

金鎏影总是这样,什么事情都会想到苍,到底是心底难熄攀比较量的微火,还是一腔缱绻的倾慕与爱意,他也许早就分辨不清了。

他卷起薄被侧过身来,替苍擦去了未干的薄汗,喃喃道:“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你憎恶的人,你还会记得从前的好吗?”

苍已经睡熟了,自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。

“还是不要了吧。”他复又补充一句,自嘲地笑笑。



39


金鎏影轻轻下了床,虽然方才的情事让他腰酸,而且走路还有些不便。他寻了件衣服披上,取出白日偷偷买来的画具,拿到案桌上铺展开来。

就着桌面灯火,他认真地一笔一笔勾画起来。

天亮的时候,曙光漏进他们的房间,画也完成了。趁着苍还未醒来,金鎏影打了个哈欠,复轻轻回到床铺,跨过苍,合衣而眠。



40


苍被外头活跃起来的人声闹醒,先迷糊地往边上推推,那一团没动静,他仔细看去,金鎏影蜷着衣服睡得深。他无奈笑了笑,将被衾替他盖严实了,准备先去收拾一番。

才寻了鞋履便被桌上镇纸压住的画吸引,他一面穿着衣袍,一面趿拉着上前查看。

是一副精致的工笔画,画中之人面含笑意,衣着朴素道袍,手捻拂尘,背负白虹,卷了一袭晨曦霞芒,从光明中走来。





end






我最早看奇象迷城两部是在迷城的中间,那时候对昭穆尊一眼就留下很深的印象(虽然他两三集以后就gg了)。他站在长生殿黑暗的大殿中,只有灯火照着他们,所有人都是不论衣着还是长相()都和黑融在一起,只有他是阴沉大殿中的一道光亮。总之,不论后来补了两部剧以后,了解到了他的人物发展,与我而言,他仍会散发很特别的光彩。


而缉熙,按照传统训解是光明,但是按照古音来解也可作不断延续之义。

我觉得不管哪个其实都很适合作这篇文题。


不管后来如何,也许在某个时刻,他们都曾视对方为光明。可能一直都会是照耀人生的光,可能后来就不是了。自由心证吧。(反正就是ooc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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